上一期,我们提到马远的《竹涧焚香图》, 沉香缭缭,竹影沉沉,青山在目,天地在心 。淡淡笔墨中,清香自现。
香,乃是神奇的精神感受,馥郁,悠然,沁入心脾,身心俱净。秋兰之佩,芰荷之衣,香是高尚与凡俗之间那不绝如缕的分界。兰蕙椒桂,君子之质,化于香中,而香草美人,是诗人心中永远萦绕不去的眷恋。
先秦时,人们使用茅香,豆式香炉中火光潋滟,香草焚,然烟火气盛。西汉时,始有博山炉,金铸玉琢,羽人、走兽、云纹缥缈其间,状如海上仙山,配以异域的龙脑香、苏合香,馥郁香出,紫烟驾鹤,飘然似仙。
佛陀西来,于香炉又增一番意味。梵钟鸣,香烟起,法相庄严,吟唱《戒香颂》:“持戒者香最上,彼弥漫于诸天”,三千大千世界,只于烟中化一。
唐时,香炉仍属熏香之类,除了炉形香薰之外,还有镂雕精致的熏球,置于被中,暖香盈室。正所谓“熏炉蒙翠被”、“枕障熏炉隔绣帷”,显着唐韵的雍容华丽。
而唯有到了宋代,这个文人自觉的时代,香炉方以澄净心志之用而上升为文人生活中属灵的部分。一个有品位的宋代文人,可以没有锦衣玉食,没有香车宝马,但是焚香雅事,是不可或缺的。譬如陆游便如此表达自己对惬意生活的定义:“官身常欠读书债,禄米不供沽酒资,剩喜今朝寂无事,焚香闲看玉溪诗。”
焚香,必得佳炉。宣德铜炉微经典, 那端庄静雅的簋式炉、鬲式炉、樽式炉、鼎式炉上了案头,脱去了三代青铜的狞厉,以铜为体的香炉于凝重中却飘逸出淡然俊逸之美。